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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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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6 章

現在正是人多眼雜之際, 婁清河不敢讓眾人看見,可又忍不住想要引起她的註意,便提高聲亮回二夫人的話:“回夫人, 是暫且在大理寺任職。”

話回的是二夫人, 眼看的是在前方將提著盒子, 等其他侍女將裏面的糕點擺放完的師知苧。

二夫人聽後, 笑道:“那巧合了,晨兒過幾日也會去大理寺任職, 屆時你們倒是可以做個伴。”

婁清河對顧晨之無興趣, 漫不經心地回應著, 目光隨著那道窈窕清冷的身影而動。

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, 頭不擡, 身不頓, 眼不動, 好似根本就不認識他一樣,心中隱約不滿。

當年他求娶師知苧,她不惜不要名聲也要拒他的求親, 害他這幾年平白被人調笑,被人笑也就罷了, 偏生他還忘不了她。

尤其是見她如今被人送進侯府,更是眼巴巴兒地腆著臉上來, 現在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。

婁清河覷她的眼神越發幽怨, 把玩的玉佩也捏得指尖泛白。

眾人沒有註意到進來的侍女,都在聽二夫人與他說話,偶爾摻雜幾句恭維的話。

捧著錦盒的師知苧垂著頭, 身上的視線格外黏人,自聽見熟悉的聲, 心中閃過詫異。

沒有想到今日婁清河也在。

很快她心中細微的波動停止,婁清河在這裏與她也無甚關系。

終於等到侍女將裏面的糕點都端出去,師知苧如來時般平靜地離去。

待師知苧走後,婁清河心思越發不在這場面宴上,自打二夫人將話題挑到他身上,不少夫人皆相續問他。

他答得越發心不在焉,心中惦念剛才見到的師知苧,恨不得現在就出去尋她。

當時師府出事,他得知慢了一步,等知道消息後,師知苧已經被送到了侯府上。

為此他還派人潛進去好幾次,半點她的消息都沒有得到,所以聽聞二夫人在侯府設宴,他便央求著來了。

打定主意今日勢必要帶走師知苧,婁清河一刻也坐不住,忙尋由頭出去賞景。

婁夫人與二夫人不知他的心思,也並未拘著,任由著他前去。

師知苧也未曾走很遠,婁清河尋著人問,一路追至後院,看見那道才欣喜地看見,那道身影隱入矮小院子。

他三步並作兩步奔過去,一把叩住她的肩膀,往後一拉抱在懷裏:“師知苧!”

師知苧猝不及防撞進微溫的懷中,鼻尖被魯莽的動作撞得泛酸。

察覺是婁清河,她遠山微霧黛眉輕顰,伸手去推他卻被越抱越緊:“婁清河,放開我。”

“你不知道我找你好久了,侯府我也進不來,也不知你在侯府過得如何,做夢都是你在顧蘊光手上受苦。”他語氣帶著幾分可憐意味。

尤其是得知是因為寧王的原因,所以顧蘊光才將她要走,聯想這兩人關系從來都是水火不容,猶恐她落在顧蘊光手中受苦。

他雖然這些年的確怨她,但不得不承認心中始終是有她。

所以自從知曉後他便夜不能寐,今日趁著機會來侯府,為的就是想要將她帶出去。

“和我走,我去將你從顧蘊光手中不計一切代價要來,以後你和我在一起,絕不會讓你受委屈。”他自顧地抱著人並未看見她臉上的無奈。

“若是我爹娘不同意,我便與你私奔,去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,就我們兩人過日子。”他一面說著,還一面將人往外面拉。

師知苧被松開後,神色無奈的拽回自己的手:“婁公子,你先放開我。”

且不說他話中真假,單是那些東西都還在顧蘊光的手中,她就不能離開侯府,不然早就已經尋機會跑了。

之前婁清河表現得與她勢不兩立,沒曾料到現在竟還存著這些心思,而且還想帶著她私奔。

身契在顧蘊光手中,她若是走了,便是逃奴,在大慶逃奴是死t罪,主子可以隨意處置。

更何況還將大臣之子一道帶走,不僅她會死得更快,師府的人也一樣罪加一等。

婁清河察覺到她的反抗,沒有將她放開,轉頭眼中含惑,不解她會拒絕。

師知苧神情冷靜,手腕微微使力,見他依舊捏著不放便放棄,道:“婁公子,我如今是侯府的人,身契尚在侯爺手中,斷然是不能與你私奔,還望你高擡貴手將我放開。”

這裏是後院,眼下雖沒有人,但難保不會有人發現,若是被發現她的風評恐越發不好。

“身契之事,我可以向顧蘊光要。”婁清河不願意將人放開,提高聲量,身契的事他都沒有看在眼中。

大慶文人之間相互贈送妾室奴婢,都是通常會發生的事,所以他並不覺得顧蘊光會不給這個面子。

“那若是他不給呢?”師知苧平靜地望著他。

“他,他若是不同意……”婁清河皺眉想著這個可能。

“與我私奔嗎?”師知苧問道。

婁清河臉色微微難堪,看著她冷靜的神情,也想到若是與他私奔的後果,可還是忍不住道:“不試試,怎麽知道他不同意?”

依舊還是孩童心性。

師知苧看著他道:“你為何會認為,我一定會與你私奔?你應該比誰都清楚,我是不願與你走的。”

平靜、無情,也是事實。

婁清河咬著後牙,死死盯著眼前的女子,還是如當年一樣絕情,半分情意都不願奢給他。

絕對不信她願意留在侯府。

“不管你如何說,我都是要帶你走。”他說罷將她猛地拽著往外行去:“一切後果我承擔,若是被人發現,我自會說是我強行要搶走你。”

這般執迷不悟,師知苧眉微顰,被拽得腳步踉蹌:“婁清河,放開我。”

他頭也沒回,臉色沈沈地直徑朝外走。

要出去必定要路過大廳,若是這樣出去,定然會引起旁人觀看。

師知苧不想被人發現,雙手用力掙紮。

奈何男子與女子之間力氣向來有差距,根本就無法掙紮開。

就在兩人糾纏時突然從後面伸出一雙手,驀然抓著師知苧,然後用手中的木棍敲打在婁清河的手背上。

婁清河吃痛,下意識地放開。

“何處來的浪蕩子,公然在侯府搶人!”顧晨之冷眉將師知苧拉在身後,厲色地看向婁清河。

一見顧晨之出現在這裏,師知苧心下微穩,應該不會被強行帶出去了。

這一下用了巧勁,婁清河感覺整個手背都在震麻。

他也是個矜貴的世家公子,在外都是被人恭維,誰敢對他動手。

尤其是當他擡眸,看見安靜躲在其他男人身後的師知苧,臉上表情霎時難堪。

“顧小世子,此乃我舊友,家道中落,不甚落在侯府,此番來我是想將她帶出去,還望你成全。”婁清河語氣生硬地說著。

他雖沒有見過顧晨之,但觀眼前的少年,黃袍錦衣,頭戴殷冠,眉宇間與那顧蘊光有幾分相似,便想到方才前廳中二夫人說的顧晨之。

顧晨之最是看不上京都自持清高的文人作風,尤其是剛才見他罔顧意願,強行要帶師知苧走,心中就愈發看不上。

顧晨之冷笑一聲:“此地可不是旁人隨意可來去的地方,而且你說的故友,明顯是不願與你一道離開,明目張膽搶人,恐怕是活膩歪了,一會兒我二哥回來,定讓他上聖人面前狀告你。”

上一個闖侯府搶人的還是寧王,不僅被罰跪在鹿臺,後面還被禁足。

婁清河聽出他話中的意思,但依舊不甘心地看著師知苧:“最後一次,你當真不和我走?”

師知苧擡起平靜的眼,搖頭道:“請婁公子回去罷。”

婁清河臉色更加難看了,最後甩著袖子轉身離去。

見他走了,師知苧心下微松一口氣,幸好被攔下了,不然以婁清河今日的架勢,恐怕又會鬧得如當年一樣人人皆知。

“多謝小世子。”師知苧對著顧晨之道謝。

難得聽見她主動與自己講話,顧晨之雙手抱臂,頭靠在墻柱面上下覷著她。

眼前的女子萬分清麗,眉如翠羽,肌如白雪,腰如束素,行動間似林間的風吹拂而來,隱約帶著清甜的芬芳。

世上大多數女子如花嬌艷,但她卻不像花,像雨中瀟湘,雪中松竹,甚至還帶著刺。

其實並未見過她幾面,卻每次都深刻,還每見一面心悸感越明顯。

可惜兄長不讓他與她接觸。

顧晨之斂下心中的失落,有氣無力地擺手,安慰她道:“無礙,小事罷了,這樣表面看起來風光霽月,實際滿肚子男娼女盜之事的人小爺我看多了,是個欺軟怕硬的,稍微厲色便被嚇跑。”

見他這樣的態度和語氣,與前面幾次的惡劣完全不同,師知苧心思微動,掀眸看他。

少年身著金白錦袍,襯托五官深邃明艷,不知為何蔫耷耷的模樣,像極了一只憐人的小狗。

察覺師知苧在看自己,顧晨之不自覺的將背脊挺直,為掩飾失態,語氣不善地道:“看什麽,才發現小爺我生得玉樹蘭芝嗎!”

這才是她認識的顧小公子,師知苧垂下眸,順著道:“小公子說得在理。”

變相的是在承認他生得好。

顧晨之心情微霽,方才的沈悶一閃而過,滿意地輕哼幾句:“算你還有眼光,你說我與……”兄長,誰生得好。

話至一半便看見從廡廊處緩步行來的玄袍青年,虎步龍行,氣蓋蒼梧雲,衣袍被風吹拂起,眉眼深邃如畫,浸著冷意,渾天生成的矜貴氣勢,尋常人難比。

師知苧見他話止,還目光含酸地盯著身後,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。

顧蘊光神色冷淡如常地行過來,並未看一旁的她,蹙眉覷顧晨之,問道:“今日的功課做完了?”

想起自己這幾日備受的折磨,顧晨之表情更蔫了。

還以為來了京都便能如同兄長當年,好生當個京都小霸王,誰知是個整日需要跟著夫子學功課的‘小霸王’。

一向不敢反駁兄長的話,他垂著頭訥訥道:“還沒有。”

顧蘊光冷淡地瞥看他,“既然還未做完,在此處晃蕩作何?”

聽出兄長的言下之意,顧晨之悄悄偷看旁邊的師知苧,見她也垂著眸,窺不見其神色,然後乖乖地道:“知道了,馬上便回去。”

“嗯。”顧蘊光頷首,目光從他的身上收回。

他輕飄飄地掠過一旁的師知苧,頓下與她對視幾息,而後淡然地錯身從兩人身邊離去。

“二哥真的太嚇人了。”等人走後,顧晨之拍著胸口說道。

師知苧沒有搭話,在心中盤算顧蘊光適才看她那眼,究竟是什麽意思。

距離上次他們已經有段時日沒有見過,而且剛來過來對她也是徹頭徹尾地忽視,她還當他已經厭倦了,似乎又不是那回事。

是因為顧晨之嗎?

如此想著,師知苧將目光看向身邊,面上帶著劫後餘生表情的少年。

“你幹嘛這樣看著我。”顧晨之被她莫名幽幽地睨著,心頓時提起,腳步往後退一步。

師知苧垂下頭說道:“小公子若是無其他吩咐,我便下去了。”

“去吧,去吧。”顧晨之擺手。

兄長已經接二連三地警告過他,剛才還被親眼撞見,他也不敢將人留著。

師知苧頷首,轉身離去。

廡廊設計精巧,許多地方皆是相連而成,雕闌玉砌,釘頭磷磷。

她行過一條便見趙鑿抱劍守在一處。

師知苧腳步頓住,眉心微蹙地看他,不情願地問道:“他又找我?”

趙鑿點頭:“爺讓你晚上去攬月樓尋他。”

又是攬月樓。

如今師知苧聽見個名字就下意識眉心顰起,爾後斂下眼睫,神情清淡地點頭。

“嗯。”

趙鑿將話帶到後便離去了。

師知苧立在原地等了一會兒才走。

夜幕降臨,最後的雜事活兒都已做完,師知苧趁著無人,腳步遲遲地行去閣樓。

攬月樓中燈火通明游廊兩側槐樹聳立半遮明亮圓月,沿路玉柱懸掛六角陶瓷燈不絕,涼風拂過,絲絲寒意入侵骨髓。

這次顧蘊光並不似前幾次那般,玩些情.趣之事給她抒緩,甫一見她進來便拽著她的手,推至在軟榻上。

唇如冰涼的蛇纏綿流連,比之前都要著急,還帶著隱約的暴戾。

這瘋狗又在亂咬人!

毫無預料地契合酸脹得讓她猛地咬住食指節,眸含霧淚地看他。

他眼中浮起的癡纏讓那張深邃冷峻的臉變得,似毫無理智只知曉媾.合的惡獸。

師知苧以t為他在生氣,但他的神情卻冷淡如霜,若不是行為與急促的喘息,恐怕難以讓人想象到他在作何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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